记得有一次回家,意外地发现屋后竟多了一棵银杏树。那一块空地一直是母亲执意圈出的菜园,连父亲想腾出一小块来挪作他用,母亲也不答应,现在冷不丁地冒出棵其貌不扬的树来,让我难免诧异,忍不住问母亲缘由。母亲一下子笑了,竟打趣说:“银杏树可是好东西,妈想以后给你做嫁妆呢!”
那时我自恃还小,听母亲如此说,自是脸红不已,好长时间接不上话来。后来听父亲说起,我才知道,原来早先母亲和父亲结婚的时候,因为两家家底都薄,母亲连一件像样的嫁妆也没有,更别提她一直梦想的樟木箱了。父亲说,银杏树是传统的名贵木材,能够发出特殊、浓郁的香味。用银杏木做的箱子可以防虫防蛀、驱霉隔潮。算是羊毛、羊绒一类的衣物放入其中,也不会被虫蛀呢。
父亲说着,不由微微叹息。我明白那叹息的含义,那时家里穷,名贵的樟木箱父亲自然是给不起的。多年过去了,这依然是父亲的遗憾。或者在母亲心里,她早已将树木箱视为最珍贵的东西,爱女心切的她早早想着要把这最珍贵的东西给我,于是才会为我种上这棵银杏树。
而后的一段日子,母亲精心照料着银杏树,这棵银杏树呢,也长得很好。我从学校毕业后,开始找工作、谈恋爱……母亲很欣喜,她开始筹划着要请个木工来做樟木箱,而在我定下婚期的那段日子里,银杏树更是我们饭桌上谈得最多的话题。
只是,那棵树终究没有被砍倒,最主要的原因是我不想那棵树倒下。自从知道母亲的樟木情结后,我对这棵银杏树有了别样的情怀,看着母亲对它细心地照料,我会想:这么多年来,银杏树更像是母亲的另一个孩子,它承载了母亲很多的期望。